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→茨木童子的黑历史。
踏歌行
伍章.续
他未能确认这莽行所造成的，便跌入了无际之境。
那地方是没有底，只管将一切吸进去，把最不堪碰的地方曝光出来。
茨木童子睁开眼，却是发现这熟悉的情景：那最丑陋的正拿着根长棍挥舞着，一旁的小倌们在捂着嘴偷笑。
此时他真正肉身上的伤痛才显现出来，正是蔓延在一条条红肿的伤痕上。
打骂声，旁人的窃语，少了半口牙的看客漏风的笑声，茨木童子这样茫然着，实在是这幻象太甚，堪堪让这恶鬼不知所措了。
“你未可如此……停手吧。”
他蓦然抬头向那源头望去，幸得人群围得密，也不曾遮断那人的视野，恰好让他便看个清楚。
是副少年面孔却又一身人类的衣着，那迟早烧红的黑发此时被一人捏在手里，薄刀把青云割下一段段。若是让那人日后再细说说，只会得着一声嗤：“我那时不过是被那些秃驴蒙了心目罢了！”
茨木童子望着那又一脸谄媚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计，但再寻那人，却是不见身影。
那一身棍痕还疼着，却让他明白这实则是个假象了。他不曾见过那出声之人的面相。那时他太怯懦，也无法在那样麻木的痛感中抬头，只听得那嗓音清亮，但缘何如今被认作是神子呢？
他循着记忆中的步辙，但这脚掌此时却大得多，于是茨木童子推开身前人群，一边往出口走去。
身后传来惊怒的咆哮，他在心中且思忖着。幻境如此的缘由，面相如此的缘由，这超乎记忆的愤怒是如此的真实，好像它是另一个平行的映射。
这分明是记忆中的场景，他的步伐稳重且坚定，朝着那截命定的流水而去。
那处便是在西边，太阳垂垂将暮，半月已经在正上空显现出来了①。才见一条溪流潺潺润湿岸边泥土，茨木童子便在这处停了脚步。
他半跪在这将被蚕食的湿岸上，俯下身去看另一个，那流动而诚实的却浮现着其仍是人的模样。
身上的淤肿又开始疼痛，空中明月已溅亮水珠，促使他再此恍惚起那少年般的面孔。
伊吹的山顶，翻卷的业火中而立的新鬼，仿若神祇终垂询于世，他的方亩中这一切的脚下都生了根。那眼神瞥过来，燃起鬼子的心火。他急急跳将出来，便是要与那妖一斗。
那时正是月照西天，群星璀璨着聚拢在惑人的右半光颜①。
鬼子趴在泥地上僵硬着，侧过半边脸看那映着天光的妖。他痴痴笑出声，说要追随他。
——追随什么？你且当我的挚友罢……
于是那明亮的眸光，那灼人的红发，那少年的脸庞……他仿佛有所归属，鬼子不再依靠血和恨而活。那双轻薄的嘴唇常这般轻唤着：“……茨木童子？”
——茨木童子…？
顷刻，那水中的倒影猛然抽发出尖锐的金丝黑角，深色妖纹蔓延着两颊的皮肉，庸人的青丝溅上血红的光泽，那红肿在消退，疼痛却越发清晰。他听见了那声呼唤，于是接受着这刺破幻境皮相的痛觉。
他睁开了眼。望见那拂雪白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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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.S.预计还有一两章。
①这两处都是上弦月，算是呼应。上弦月在黄昏的西天出现，右半边月发亮。不过后一次为了暗示茨木童子还描写了星星有些勉强，不要在意。